vitus_151

  

 

擁有能夠飛翔的才華,不保證伴隨而來就是寬廣的天空與自由的空氣。

 

《想飛的鋼琴少年》是2006年的瑞士電影,講述一個天才少年維特的故事。維特,早熟早慧,無論是語言、音樂、數理邏輯都天賦異稟。他的天才,為世人所震驚,而他的母親,更辭去工作,視栽培這個未來的偉人為一生使命。

 

優秀的維特有個竭誠的渴望,就是成為一個平凡人,可以不必背負著母親的沈重期待活著,不必為了她,讓最愛的鋼琴成了折磨。於是,在一天雷雨夜裡,維特戴上象徵童年快樂時光的翅膀,化身蝙蝠想翱翔天際,最後卻墜地受傷。醫師診斷維特的腦受了傷,成為了一個平凡人。但墜地的意外,其實是個詭譎的把戲,發現真相的爺爺,替他保守真相,承諾「直到死前都不會洩漏」。

 

母親決絕又帶著驕傲的,將一切心力澆鑄在讓他成為偉大的鋼琴家。而爺爺呢?爺爺愛他,並帶著他,愛這個世界。是先做為一個人,然後是個孩子,最後才是天才。爺爺並不愚昧,也不是天才,很平凡,但他懂得愛,並且努力去愛,有了愛,維特最終才能在晴空中,迎向驕陽飛翔,才能在世界的舞台上,舞動他靈動不羈的手指,化為振奮人心的音符。

 

是的,不管維特再不平凡,和所有的孩子,所有活著的人一樣,他需要愛。在栽培他、器重他、期待他前,請先愛他。因為不管是不是天才,只要是人,都需要有人愛他,也需要有人讓他愛,而不是逼著他滿足虛榮心,也不是為了他犧牲自己的人生。把孩子當一個需要愛的人,然後全心全意的愛他,聆聽他,包容他,尊重他,和他分享種種人生的喜悅與感動。

 

眾人只為他的才華炫目,卻從不聆聽他的心聲,只有爺爺會告訴他:「我小時候列下未來的夢想,第一名用紅筆寫著:飛行員。」,只有爺爺會和他一起走在林間小徑,思考著以後該做什麼。在小維特心灰意冷的否決掉蝙蝠學家、建築師、化學家、木工、銀行家、計程車司機,以及飛行員後,一樣垂頭喪氣:「連飛行員都不想當,難度越來越高了。」並繼續列舉:「屠夫?獸醫?外科醫師呢?」(多可愛的排序!)

 

是這樣的爺爺,在小維特為他賺來夠活到130歲的養老金時,不顧漏水的屋頂,與抵押的舊房子,先馬上買了一套先進奢華的飛行模擬器,並跟維特說:「你可以開,可是要讓我當副駕駛。」。

 

爺爺是個平凡的木匠,手頭不寬裕,而且寂寞,可是,他這樣告訴維特:「寂寞最難熬了,不過,我會想辦法排解,我寫情書。」「寫給誰?」「以前只寫給奶奶,奶奶過世後,我可大方了。寫給火車上坐對面的美女,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柳樹下的涼蔭。」「然後呢?」

 

下一幕,爺爺握著小維特的手,將一封封情書,繫在氣球上,飛向空中。

 

故事中,爺爺永遠是笑著的。即使生活遭遇困難,即使寂寞,但爺爺不斷做著一個個玩具給維特,回力鏢與蝙蝠翅膀,給維特飛翔的夢;隨時都有一束花獻給維特的母親,永遠稱讚她的美麗;咬緊牙根住在不斷漏水的屋中,不向維特父親求援,而在兒子山窮水盡之時,為他煮義大利麵。他沒有評論他們對維特的教養方式,也沒有給予任何人索求與期待,爺爺盡他一切所能,盡力去愛這些人,並從生活的細節中,發掘小小卻真實的樂趣。

 

他仍舊夢想成為飛行員,著迷地在飛行模擬器中對著萊茵河畔大叫,歲月並沒有讓他蒼老,而讓他依舊是個多情的孩子,對世間美景以及每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懷抱著無限的愛戀──而且不求回報。

 

爺爺的愛,溫暖,而且輕盈,因為他從不苛責,因為他相信維特,以及維特的父母,只要遵循命運的安排,就能飛翔。他的言語簡單卻發人省思,他對著湖的對岸,用力擲出帽子的同時,對維特說:「想要獲得什麼,要先捨棄」,也啟發了維特放棄這身天才的虛名,所伴隨的種種枷鎖。

 

這一幕幕充滿細膩情感的細節,才是這部電影的骨肉神髓。維特夢幻般的才華,註定他的一生不同凡俗,但電影娓娓道來,卻總能讓人感同身受。因為這對爺孫的種種相處,呼應了我們內心最深沈的,對這種真摯的愛的認同與感動。

 

讓人飛翔的不是翅膀,而是勇氣。唯有愛,才能培養出不為世俗所淹沒的勇氣。正如維特說的「飛機停在地上比較安全,但是飛機就是要飛。」我不忍指責片中的母親,即使她差點讓想飛的鋼琴少年,成了折翼的伊卡魯斯,幸虧有爺爺的愛,才讓維特在世間得見光彩。但這樣揠苗助長的父母,何其常見。

 

我想以法國香頌歌后Edith Piaf的傳記電影《玫瑰人生》中,片末記者的訪談,做為這部片註腳:

 

Edith Piaf歷盡滄桑,在海邊織著圍巾時,年輕的記者問道:

你想給女人們什麼建議?

Piaf說:愛。

 

記者:少女們呢?

Piaf:愛。

 

記者:孩子們呢?

Piaf:愛。

 

孩子想要的、需要的是什麼?我永遠記得爺爺最後的情書,也就是最後的遺書:親愛的海倫、里歐和維特:我有說過我愛你們嗎,或許有,但一定說得還不夠,所以:我愛你們。

 

也希望每個人都記得。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ightlight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