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就是儒家信仰的中心,基本上所有的宗教都要有個最終的信仰核心,不然因果律窮舉到先驗的地步必定淪於虛無。因此以人智是無法回答:「何為正道?」這個問題,必須歸諸於一個抽象無法驗證之物。

這個抽象無論是希臘哲人的「真理」、儒家的「天」、道家的「自然」、「道」;基督教的「上帝」、儒家或孟子的「本性」,或亞里士多德的「不動的動者*」都是無法訴諸文字。因此各大學派,一方面試圖描繪這個抽象的終極價值,一方面又強調揚棄語言的局限性。這個「不能說、說不得」的關鍵核心,就是人生這個道德寓言的MacGuffin*。

*:即因果律的第一因:如果動力律是動者恆動,則一開始必然有一個推動世界自己卻不動的人--當然就是上帝。
*:西區考克所提出,即讓情節進行的某個東西,其本身是什麼卻不重要。像是間諜片中的機密文件。

因此在楞迦經裡佛說:「如愚見指月,觀指不觀月;計著名字者,不見我真實。」如果你們看見我指著月亮,卻只看手指,不看月亮;執著在文字上的,無法見到我真實全貌。

莊子說的:「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竹簍是用來抓魚的,抓到了就可以丟了;網子是拿來捕兔子的,捕到了也可以丟掉;言語
是用以追求真理的,而領會真理後就可以捨棄語言。

孔子也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萬物生焉,天何言哉?」上天不立一字,但天地卻運轉不息,上天何曾開口?

老子也說:「道可道,非常道。」能訴諸言語的道理,就不是永恆的真理。

蘇格拉底說:「神的旨意要我追求真理。」

這些對於真理、天道、上帝的追求,是不能訴諸理性思維(亦即言語),因此稱為信仰。

信仰是不能懷疑,也不能自證的,只能學自於聖人。為什麼呢?因為我們不是聖人。我們能學習聖人的道理,但我們不能用我們自己的智慧,去窺探神的旨意,只能領會,無條件地信受奉行。如果我們自己可以證得真理,那我們為何麼還需要信仰?

所以,回應網友的問題:王陽明和張載的闕漏在哪裡呢?就在於否定這個經典的絕對性,而提出:「我也可以自證天道。」、「天地無心,我可以為其立心」這扇門。這扇門一開,無異於宗教改革馬丁路德的主張,就是宗教世俗化。

論語裡面,孔子是把「我認為」放得很低的,他所有終極的問題,都訴諸於無可解釋的天道。蘇格拉底亦同,即使人智窮盡,他最後還是提出神這個空洞的MacGuffin。這個MacGuffin不該讓個人解釋,也不能由個人解釋,不然神聖的信仰與終極的價值,最終會淪為經驗主義者的淺薄世界--甚至淪為狂妄無知、憤世嫉俗的虛無主義者反對真理的大旗。

但孟子的不同在於,他有很多的「我認為」。連終極的真理都試圖用自己的言語、理性或經驗求得。在古典儒家來說,這絕對是價值旁落的危機。而王陽明和張載更深化了這個危機。那這危機最後是什麼呢?就無知者來說,便是不敬神,反基督。就求道者來說,便是狂妄、忿怨、憤世、虛無。

早在盧雲他那充滿嗔心恨意,殺性大發,化身劍神的那一刻,他早已不是個純粹的儒者了。至少,不是孔子所說的儒。孔子口中的儒,是不怨天,知天命的。(亦即基督教說,不要質疑你的上帝)而盧雲做不到。這不是盧雲的問題,司馬遷也認為天道是個狗屁,甚至孟子也這樣認為,才瞎掰自創出人性說自圓其說。

如果天是仁慈的,天為什麼要讓我們受苦?這是走偏了原初教義的求道者,無法迴避的一個問題。

從這個角度來看,不但盧雲是孔門外道,楊肅觀也是佛門外道,居然想以人身人力扭轉因果,妄解輪迴。話說,那孟子、王陽明、張載也都是孔門外道了。

其實是的,和原始佛教一樣,正宗原初的孔教早已失落了。我大膽妄言,在顏回死的時候,孔教就已經成了明日黃花了。

曲解經典,狂妄附會,望有識者見諒,並不吝賜教。

p.s. 好久以前寫的舊文,拿出來重貼,糟蹋經典胡謅亂扯,未來行文會更嚴謹,僅作為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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