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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youtube.com/watch?v=EUhHTP5JhIg

 

看了 JR  TED的演講,我淚流滿面。

我看見了夢想,以及夢想真正的樣子。 

或許我可以暫時地用庸俗的名詞化約這些造就夢想與偉大藝術的特質:真誠、單純,與勇氣。

 

 

 

 

 


JR 做的事情是這樣的:他拍下不同的人的搞笑大頭,然後印得大大的,貼在路上。

 

 

 

 

 

 

 

他到沒有藝術廳的貧民窟,讓男人貼女人的照片。因為在每個最窮的地方,支撐家庭的是女人,擁有權力的卻是男人,這是一個致敬。

women are    

 他拍在巴黎暴動的不法份子,然後把他們的搞笑大頭照,貼在巴黎中產階級的街道上、貼在國會前。

paris  

他拍下以色列和巴基斯坦的人擠眉弄眼的鬼臉,然後,貼在兩邊的城市。貼在街道上、貼在戒備森嚴的軍事塔上,貼在他們生活中一定會面對的尋常風景裡。

然後不管是以色列人,或是巴勒斯坦人,都分不出哪張臉是他們的同胞,哪張臉是他們的仇人。

分不出哪張臉是他們要守護的人,哪張臉是他們要殺的人。因為都很蠢,都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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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巴西里約,最血腥的貧民窟,到那裡拍下各種人的照片,貼在他們的牆上。

kids  

貼上照片以後,美得像花園一樣。然後隔天照片就被撕下了。他說:「那沒有關係,我希望他們認為那是屬於他們的藝術。」生活在那裡的人可以對它做任何事。

 

「那只是膠水和貼紙,他們可以對他做任何事,他們總有一天會被風和雨吹掉。」

 

 

 

 


巴西有三個貧民窟的孩子因為沒帶證件被抓,警察不是把他們送回家或關起來。警察把孩子送到敵對的貧民窟,在那裡孩子們被切成好幾段。

JR在巴黎家裡電視機前看到這則新聞,他非常震驚,因此決定和朋友去巴西拍些照。

他拍了一張非常非常大的,被殺的孩子的祖母的照片,然後,貼滿那三個孩子被抓的階梯。

kids are killed  

那是毒梟平常佔據的階梯,平常交易軍火的階梯。

然後,照片貼滿了整個山坡,所有的房子。(巴西的貧民窟都在城市外圍的丘陵地上,你只要上高速公路遠離城市,一定會看到大片搶眼的紅和斑駁的白,那是他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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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o  

 

他說:「在我走過的每個地方,我無法總是理解他們的錯綜複雜,我只能觀察。

有時候我無言以對,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流淚。我只是專心拍照,然後貼出來。」

 

我去過巴西,我坐在有兩個警察保護的巴士裡。警察遙遙指著城市邊緣,一大片紅色的貧民窟說:「那裡很危險。」

我在台灣的時候,看了巴西電影無法無天,覺得那裡比外太空還遠,十歲不到的小男孩,拿著手槍像玩具一樣,彼此殺來殺去。

親自到了巴西,仍然覺得那裡比外太空還遠。我去的地方,是聖保羅的保力士達,那裡的Shopping Mall、麥當勞,和台灣沒有兩樣。

 

媒體不會真的走進貧民窟,媒體會用長長的鏡頭(也就是大砲)去拍,或是調直昇機空拍。

但是JR卻走進貧民窟、走進小孩被警察抓走的地點,對當地的毒梟說:「你知道嗎?我不想去拍你們致命的武器或暴力,那些媒體裡面已經拍夠了。我想拍你們活生生的生命力,我想拍我在這裡生活看到的一切。」

 

他走過蘇丹、獅子山、印度,走過那些動亂、災難遍地的地方。那些我們總是聽過,總是假裝自己關心過然後永遠不會去過的地方。

總是有很多人圍著他,問:「你是NGO嗎?你是媒體嗎?」

「藝術,這只是藝術。」

他說:「有些瞭解這個藝術計畫的人會向其他的人詢問,我有聽到人這樣說:『你在這裡好幾個小時,跟同伴一起想要搞懂、討論,那一刻,你腦中完全不會去想,明天要吃什麼,這就是藝術。』」

 

他在肯亞的貧民窟的屋頂,貼滿巨大的眼睛。這次不用紙,用塑膠布。

「藝術又有用了,因為可以擋下滲入屋頂的雨水,人們會保存它好幾年。」

好幾個月後回去肯亞,他看到著其中一雙巨大眼睛不見了,他問當地人為什麼把眼睛挖掉,居民說:「喔那個人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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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of  


宮部利希的書《藝術的故事》說,藝術最早是被視為超自然的祭祀或通靈儀式存在,人們相信那些像人或像動物的東西是真的存在,跟真的人和真的動物一樣。

 

JR的影像,就是真的人。

他沒有捏造,只是讓它被看到。

如果照片裡面的人悲傷,是因為真實世界的人悲傷,

如果照片裡面的人開心,是因為真實世界的人開心,

如果照片裡面開心的人是生活在某些常聽到但永遠不會去的地方,那代表這個開心可能隨時都會消失,像照片本身一樣。

 

這是藝術。我相信宮部利希也會這樣說。

 

他沒有任何企業贊助,沒有任何商標和商業行為。

每張照片都是一個故事,都會不斷旅行,不斷被觀看和傳述。

 

我在巴西的傳統市集、批發市場,我不會葡萄牙文,他們不會英文,我只能反覆:「el no fala portuguese

我不知道有沒有念對,也不知道有沒有拼對,意思是「我不會說葡萄牙語。」我唯一會的一句葡萄牙語是「我拒絕與你溝通」

 

但同行的攝影師馬凱只要拿著攝影機對著人笑,就會帶回很多很多笑著的影像,儘管他英文破到連機場標示都看不懂,但他會裝滿老人、小孩、工作的人的照片,各種開心的表情給我們。

攝影師開心地笑著,他沒有防線,被拍的人,他們也沒有防線。

 

「張貼就是一種聲明。」

  

「某種程度而言,藝術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當然現實來說我們不能期待藝術可以改變世界,但是藝術會改變我們的觀念,藉由藝術我們改變觀看世界的方法,因為藝術有著無法改變世界的本質,這反而讓藝術可以創造一個中立空間,允許對話和討論發生,然後,就可以改善這個世界。」

 

TED 每年選出大獎得主,讓他們做一個宣言,一個希望。2011年的得主JR這樣說:I wish for you to stand up for what you care about by participating in a global project, and together we'll turn the world ...INSIDE OUT.

 

我希望你為你關心的事情挺身而出,藉由這個全球性的藝術活動,我們一起顛覆這個世界。

 

大陸網路小說家貓膩在他的小說《間客》裡寫過一句話:「一個社會的落後首先是精英的落後,而精英格落後最顯著的標志是他們經常指責人民的落後。」JR的演講,讓我知道,這些「落後」的地方之所以「落後」,是因為精英有拒絕觀看落後人民生活的權力。作為一個藝術家,JR逼他們看到,逼我們看到。


我也想成為藝術家,我也想成為創作者,我也夢想過改變世界。也許我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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